29、chapter29 卖火柴的小女孩(2/2)

好在摩纳哥也就这么点大,乔晟然常去的地方也不多,一个个找才找到这。

今天的比赛他看了全程。

说不心疼乔晟然是不可能的。

比起没做好,显然是做好却无能为力更让人难受。

可是看到乔晟然来这买醉,甚至还约了其他人,他就很难说服自己不难受。

中国人向来讲究家丑不外扬,路则僵直着脊梁骨,他把乔晟然从座位上拎了起来,拿出了一张卡替人买了单。

他叹了口气,以最大的耐心哄道:“走吧,回去休息。”

乔晟然却纹丝不动。

他拉了一下乔晟然的胳膊,却见到对面的调酒师看自己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这位先生,我们酒吧不推崇任何强迫他人意志的行为。”

作为一个申请流程非常龟毛的会员制酒吧,这个酒吧的一个优点就是安全系数非常高。

向来是很多酒吧最危险的吧台,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只要是这里的会员,哪怕是独生一个人前来的女顾客,也可以放心在这喝醉,这个酒吧会有女服务员把人送到会员信息上登记的房产或者酒店里。

路则:“……”

他收了手,就听见眼前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杯还没动过的酒,委委屈屈地说道:“那杯还没喝过,好可惜的。”

那杯完好如初的酒是长岛冰茶,还放在边上的位置上,颜色在吧台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漂亮,还没完全划开的冰块夹带着几片薄薄的柠檬,连着杯沿点缀用的薄荷叶也格外的小巧精致。

路则根本不想问是给谁点的,想也知道,除了‘祭天地’以外,不管是谁,都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可惜的是什么?是没喝过还是那个人没来。

路则难免还是有些恼火,伸手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口,放了回去:“现在喝过了吧。”

乔晟然怔怔地看着那杯酒,下意识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副样子,路则也没办法计较起来,伸出手:“乖一点,要跟我走吗?”

乔晟然睁着眼睛,努力看着路则的手,语气更委屈了:“你为什么要晃。”

路则:“……”

好在乔晟然的智商还有些许残留,她伸出手搁在那不动了。

路则被她的举动给晃了一下,稍微迟疑了一下,结果乔晟然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你为什么不牵我啊。”

路则赶在人眼泪掉下来之前握住了她的手,乔晟然就瞬间把眼泪收了回去。

她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心满意足地回头看向边上那个铃铛。

伸手拉了一下那个铃。

“当当当”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大厅,整个大厅安静了一瞬间,旋即响起无数口哨声欢呼声。

酒吧的铃铛不能随便摇,摇了就是要请整个酒吧喝一杯。

这个“一杯”有很多种说法,有的是给所有人当时在喝的那一杯买单,也有请所有人指定一杯的说法。

而这个酒吧是可以由摇铃人自己决定的,如果喝不了的话还能存着回头再来取。

乔晟然看着调酒师,笑了下说道:“我想给所有人点一杯‘卖火柴的小女孩’。”

路则无奈地看着乔晟然,任由她折腾。

乔晟然说完之后才安安分分地被路则牵着走出了酒吧。

夜里的海风有一点凉,加上刚刚在酒吧里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有些发热,被这么冒冒然一吹,乔晟然忍不住下意识抖了一下。

路则脱了外套:“伸手。”

乔晟然像个音控芭比娃娃,乖巧地伸直手,让路则帮自己穿上衣服。

深蓝色的牛仔外套上还带着些许路则的体温。

乔晟然非常实事求是地说道:“其实我身体应该比你好,衣服应该你穿的。”

路则面无表情:“多捂捂,身体好脑子不好也没有用。”

乔晟然逻辑严谨地反驳道:“那比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好吧。”

路则:“那你还不赶紧穿着。”

乔晟然被路则的逻辑说服了,自己紧了紧牛仔外套的口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乔晟然歪头看着路则:“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

路则把人连衣服带手腕紧紧握在手里,牵着她往路边走:“好主意,我下次装一个。”

乔晟然原先就有些走不稳,加上路则的脚步有点快,没留神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如果不是路则及时把人拦腰扣在怀里,乔晟然差点就正面下地。

“好险。”乔晟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要是破相就惨了。”

“还顾得上惦记自己的长相,看来也没有完全不清醒。”

“你走太快了。”乔晟然指控,“慢一点。”

乔晟然的头发披在肩上,光亮的黑色长发弯曲成漂亮的弧度。她长着一张非常标准大气的美人脸,三庭五眼,三高四低,像是从审美标准模板里裁下来的。

这么一个大美人委委屈屈地看着你,就是天大的怒火也很难对人发出来。

何况是路则。

路则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乔晟然定睛看着人,后退了几步。路则蹙了蹙眉,刚想问就见着乔晟然小跑地向自己冲过来。

像是奔向一个目标一样。

路则的心突然软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是乔晟然就可以了,其它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要是乔晟然朝向他的方向,中间不管是山遥海阔,他都愿意荡平。

然后乔晟然跑了过来,手在路则背后一撑,像跳山羊一样跳了过去。

身姿轻巧,动作标准,除了落地有些不稳以外基本上可以打十分。

路则:“……”

心软个屁,乔晟然还是那个乔晟然。

乔晟然稳稳落地的时候,才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下了什么,站在原地仔细思考。

思考无果也不强求,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一副等人去接她的样子。

抱着袖子,姿态格外安祥,像个看人下棋的老大爷。

路则:“……”

他任劳任怨,走上前:“需要我背你吗?”

乔晟然点了点头,也没有推拒,轻轻巧巧蹦上了路则的背。

乔晟然个子很高,但是体重却非常轻。

背在后背像背了一朵云一样,几乎感受不到分毫的重量。

路则感受到乔晟然把头搁在自己的肩上,完全不设防,还说道:

“全油门加速!冲啊!”

路则:“……”

他喜欢乔晟然是真的,但有一瞬间他发自内心地想把乔晟然扔在这个异国他乡的街道上自生自灭也是真的。

乔晟然指了一下马路边的一个停车位:“车在那里。”

红色的跑车在夜里还是显得格外夺人眼球。

路则这才想到这一茬,有些头疼:“我们现在都喝酒了,打车回去。”

乔晟然一本正经纠错:“为什么要打车?车做错了什么。”

路则:“……你打不打车我不知道,但你再说一句我就要打人了。”

好在乔晟然哪怕喝醉了,与生俱来的求生欲也还是清醒的,终于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巴。

路则千辛万苦才把乔晟然塞进出租车里。

像是突然按掉了收音机,虽然原先叽叽喳喳的有些聒噪,但突然按掉之后还是莫名觉得突然少了一些什么。

他看向乔晟然,就见着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明明长着一张衿傲的脸,偏偏做这种委屈的表情。

……确实遭不住。

“你又怎么了?”路则软着语调问道。

“你好凶。”乔晟然像是得了准许才勉强开口。

路则:“……你要是再跑出去乱喝酒,还撒酒疯,我还能再凶一点。”

乔晟然:“……过分,我才没有乱喝酒。”

路则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半吓唬一半哄:“乖一点。”

“哦。”

好不容易才到了酒店,温理理已经在大堂等着了。

温理理本来想迎过来,结果被铺面而来的酒气拦住,生生刹住脚步。

她脸上神色变换几次,挑眉问道:“她这是喝了多少。”

虽然先前她也不是没有和乔晟然一起去参加那些赛后派对,但是通常这种派对的重点也不在于喝酒。

乔晟然看兔女郎看得比其他男性赛车手还兴奋。

温理理这么明显的举动,乔晟然当然也看到人:“理理。”

温理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还能认得我,不容易。”

乔晟然把她的手按了下去,正色道:“我又没醉,别闹。”

神色镇定,逻辑严谨,搞得仿佛温理理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温理理看乔晟然确实很正常的样子,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她喝醉,就信了几分。

“冒昧地问一下,那您还记得自己住几楼吗?”

乔晟然:“什么几楼,这不是我家吗?”

温理理打量了一下装潢华丽的巴黎酒店,肯定地附和道:“那你家还蛮有钱的。”

“唔,是吧。”乔晟然转向路则,迷迷糊糊地问道:“我家应该很有钱吧?”

得到路则一言难尽的肯定答复之后,乔晟然底气又足了,志得意满地看向温理理,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

温理理:“……你赶紧把她带回去关好,别放出来乱跑。”

路则连哄带骗,才把乔晟然带回房间。

她坐在沙发上,把鞋带一抽,勾着脚踢掉了脚上的马丁靴,直接歪在套房的沙发上,把路则的衣服脱下来当被子盖。

路则想把衣服拿走,把她抱到床上的时候,乔晟然紧紧地攥住衣服,一脸警觉:“你为什么拿我衣服?”

路则:“……这是我的衣服。”

乔晟然端详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衣服,确认过不是自己的size之后就任由路则抽走了。

只是路则刚刚穿好衣服,就看见人幽幽叹了一口气。

路则有些心梗:“你又怎么了?”

乔晟然:“一件衣服都要抢走,小气。”

说得格外认真。

认真得路则觉得自己这么关心一个醉鬼,把醉鬼的话当一回事,怎么想脑子不好的都不止乔晟然一个。

路则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去床上睡。”

乔晟然一脸凛然:“我不。”

路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叛逆挺酷。

乔晟然也不肝示弱,梗着脖子跟人对视。

路则一瞬间和多年前看到自己就头疼的老师产生了共情,他觉得以前那些老师看他,大概也是他现在看乔晟然的心态。

我看诸君皆傻逼,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路则放弃了跟酒鬼谈心的傻逼行径,直接弯下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走进了卧室,扔到床上。

刚刚躺在床上的乔晟然挣扎地坐了起来:“我还没有脱外套。”

然后脱完马甲之后,终于安然地躺了下去,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如果闭上眼睛就可以直接下葬。

“我去给你泡茶,你先不要睡。”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乔晟然马上紧紧闭上眼睛。

路则:“……”

他磨了磨牙,还是去找酒店要茶叶了。

泡完一杯浓茶之后,他把乔晟然拎了起来:“起来把茶喝了再睡。”

乔晟然眼睛紧紧闭着,因为闭眼太过用力,还生出几分褶子。

路则没打算跟她讲道理,就单手提着她的胳膊。

虽然胳膊酸得很,但是乔晟然整个人的上半身悬在空中,全靠腰部发力撑着,这个姿势总比他难熬。

和一个F1赛车手比耐力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但好在乔晟然今天刚刚比完赛,本来就非常累,现在自然撑不过他只能睁开眼睛。

路则:……还是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乔晟然终于装不下去,就只能就着路则的手喝那一杯浓茶。

像喝中药似的一饮而尽。

然后直挺挺摔进床铺里。

路则本来想拿葡萄香蕉之类的水果给她,不过看着人喝完茶也不想再折腾了,就站起身想要走出房间,裤子的口袋就被人扯住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刻意弯下腰的话,躺在床上的人不抬起整条手臂是拉不到衣角的。

乔晟然懒得很,当然不愿意抬起下手臂,所以手指刚刚好勾住路则裤子的口袋。

乔晟然突然扯了一下,休闲裤并没有皮带,如果不是路则眼疾手快拉住,差点连裤子都被扯下去。

路则只能从善如流坐了下来:“……怎么了?”

乔晟然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等了你好久。”

路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大约是在说晚上跟她约在酒吧的人。原先被乔晟然折腾到消散的火气又“腾”一下窜了上来。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现在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去指责她。

但跟其他人约好一起去酒吧喝酒,他真的很难说服自己这是正常的社交活动。

何况乔晟然……

他甚至说不清乔晟然被人放鸽子这件事,他到底开心还是不开心。

开心没有其他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开心自己视如珍宝的人被这样怠慢。

他把乔晟然握着自己裤子的手一根一根掰开,解救了自己的裤子。

乔晟然的手被他扯下来之后,有些迷茫无措地看着人。

路则在床沿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看着有些可怖。

乔晟然看着他,求生欲警铃大作,忍不住往床里侧缩了缩。

“你等了我一晚上?”

乔晟然想了想,重重地点头。

“长岛冰茶也是给我点的吗?”

乔晟然还是点了点头。

路则单手撑在乔晟然的枕头边上,认认真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你看清楚一点,我是谁?”

看着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乔晟然抿了抿唇,眼眶瞬间红了,比着信号灯还快。

“我手好疼。”

乔晟然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非常非常重的鼻音。

“我很努力在训练了,可是排位赛还是没有跑好。”

路则愣了下。

“我今天开车的时候,手也非常非常痛,我下车的时候手都在抖。”

乔晟然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印在她的眼睛里,混杂这泪水的光,有一丝晃眼。

“我明明很努力了,但为什么还是只有第七呢。”

乔晟然的手腕很细,哪怕进行过非常多专门的训练,手臂肌肉线条也非常流畅,但是手腕依然纤细。

她抻着莹白的手腕,定定地看着。

路则有些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收回了撑在她枕头边上的手,坐正了一些,捉住乔晟然伸着的手,帮她揉按穴道。

“不是你的错。”路则叹了口气,“你表现得非常好,是无线电的问题,以及后面的意外,是谁都没想到的。”

“但我还是第七。”

路则有些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任何语言在绝对的成绩下都显得有些苍白。

“而且你今天一直都很凶,”乔晟然刚刚落寞下去的神色瞬间回转,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蹬鼻子上脸:“我都这么疼了,你还要凶我。”

说着说着愈发委屈,眼泪都快掉下来。

路则比自己想象的更快缴械投降。

他已经来不及生气了,光是头痛都已经可以喝一壶了:“我错了,你好好休息好吗?乖一点,有什么事情睡一觉起来明天再说,你看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精力算账对吗?等明天睡醒精神恢复好了再来说这些。”

路则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如果到时候你还有脸跟我理论的话。

好在喝醉之后的乔晟然也非常讲道理。

――讲她自己世界里的那套道理,只要能够在她的逻辑上击败她,那么她还是愿意乖乖听话的。

乔晟然被说得心服口服,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那你怎么还不睡觉。”

乔晟然刚刚哭过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她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让出来的位置,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和你一起困觉。”

路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乔晟然点了点头,振振有词:“你要是哄我睡着之后畏罪潜逃的话,我明早上哪里找你。”

路则面无表情。

不会的,明天早上醒来之后你只会想我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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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酒店的纱帘撒了进来,被纱帘滤过的阳光温和柔亮,把人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清漆模样的抛光。

乔晟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路则那张脸。

而闯入脑海的,就是纷至沓来破碎又清晰的记忆片段。

小女孩的火柴燃尽之后,所期盼的事物仍然没有消散。

乔晟然:……这还他妈不如消散呢。

作者有话要说:乔晟然:大型社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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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月底啦!营养液不给我就要过期啦!